期待
或許我的期待能將世界變成無數片,也可能這個世界還是原本的模樣。
在無數個不知道該怎樣去形容的時刻里,我的期待總是冒出來,就像是一個泡泡炸在心里面了,就算它已經消失,但是偶爾的一絲泡泡涌上心頭都會讓我加倍銘記那個期待。這種能力應該是從出生就擁有的,一種最先學到的人類的情緒。期待那個身上有特殊味道的母親的到來,期待黑白的眼珠里面有更多的東西在躍動,期待窺探這個世界。用那顆剛剛接觸人間的心開始期待,期待后來的春夏秋冬和日日夜夜。
就用那顆心一直一直捕獲這人間小事,不管是炊煙還是水滴,都被截一段放到心里面去。就算這時候讓我來說我也馬上夠從心的一角找出那種感覺,拿出來,放在手上,讓我的眼睛接受這種信號,然后就輪到我的嘴開始講述這個故事了。春天的每一絲線纏繞著,迷迷糊糊又模模糊糊的顏色灑在這片土地上,萬物準備張開沉睡的眼睛,這種綠色是從最深的土地里面冒出來的。這截絲線一直延長到夏季,突然就掉進了一個大染坊,絲線變成彩色的,不斷擴展,織出屬于這個季節的景色,織出每一朵昂首在枝頭的生命。熱和熱鬧全屬于這個季節,就算是深夜也有屬于自己的歡歌。
按道理我應該是最喜歡夏天的,雖然我不喜歡它無盡的愛慕者,伴隨著它一整個季節嗡嗡嗡地鳴叫,但是我喜歡它的顏色,喜歡它的熱戀,喜歡這個人與人直面接觸的季節。我的期待就理所當然地冒出來了,而且是一直一直冒出來,溢在這個季節里,我忙手忙腳遮掩,或許有一些還是被人瞧見了,但是我并不介意這一次失誤。
期待一個夏天,在溫柔的風里面,看完一本可能沒什么名氣但卻很喜歡的書。在有些時候我是一個沒有耐心的人,但對于一本書我卻愿意為它細致服務。我有一個很小又一直改不掉的習慣,每次看書前都會把桌子收拾干凈,要是實在是迫不及待,就會讓書服帖,兩只手臂舒舒服服地放在上面。要是看電子書也會把后臺清理干凈,就連整個通知欄都要全部劃掉。這不僅僅是對書的一個尊重,也是讓自己更好地享受。
但是我偶爾也會期望自己是更加有耐心的人,能夠不緊不慢把一件事情做完,但是對我確實是不太可能的,不是因為我的活潑,應該要怪我的慢一拍,太多太多的慢一拍,也讓我苦惱,有些話都會脫口而出,沒有經過思考就放在別人面前了。但是當我把想說的慢慢從腦子里面一個一個送出來的時候又是一句需要別人思考的話,只是有些人還沒有把話聽完就匆匆從我身邊走開。對啊,大家都很忙,都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對于一句話又該怎樣去停留呢。
我還是期待有一天,某個人猛然記起我的某一句話,并且真真正正理解了那句話,或許真的會有那一天。
20級小教(3)班 羅清
我喜歡這黃昏
我喜歡這黃昏,喜歡空氣里的香氣和若有若無的鐘聲,從一棵樹里發出來,從一只鳥的翅膀里發出來。
夕陽依舊溫和著,金黃色的光芒散得到處都是,像是隨意的畫家,在風景上任意地涂抹金色,制造一種浪漫的氣氛。不在于外表的光鮮亮麗、璀璨奪目,也不在于一時半會兒的成就,而是那股生生不息的狠勁,那種頑強拼搏的毅力,那份永不言敗的堅韌,它經歷過簌簌秋風,闖蕩過窮冬烈風,偶爾也會環抱乍暖還寒的春,它一聲不吭,用堅韌抵擋住一切磨難……
我喜歡黃昏,也許是黃昏總有種滄桑的感覺。只有這時候你才敢盯著白天驕傲如火的太陽,看它一點點地落到地平線下,把柔和的光一絲絲地收起,像奔放的少女終于肯收起肆意,扎起高翹的馬尾,清純一回。
基地遠處的孩子們自己叫著跳著,父母們只注意著自己的孩子,無一人看這落寞的黃昏,每個人各得其樂,忘記了每天都會有的黃昏。行人行色匆匆,無聊的人也只是呆呆地坐著。
小時侯看黃昏。鄉下的很安靜的傍晚,大地上最后的光芒束起,星星開始眨眼。一陣風拂過,帶來清新的麥香。我蕩著秋千,看夕陽隱沒在青山,一直等到夜色爬上來,今天的黃昏好像也和以前一樣,變的或許只是看的人心情罷了。仿佛有輪回的感覺,時間倒流了嗎?
也許是罷,我常常會望著這樣的黃昏,想曾經邊塞的詩人,想過去的人煙?;秀敝胁庞X得日子其實也沒變,一天天重復著過,有時覺得某個情節似乎已經上演過,卻已想不起是在何時,熟悉得讓人窒息。只是我依舊在長大。
也許只有在黃昏下,才會真正細細想著生活吧。
我喜歡這藍色的,明亮的憂傷,這從云朵里緩緩落下來的光,我喜歡我自己身體里,破碎的聲音,和愈合的過程,那些悲喜的交替。
我喜歡這黃昏。
把愛種在心里的那一刻,便是沁入滿眼的粉紅,流淌心里的綻放。這便有了一個小小的生命,在舞蹈,在擁抱,只要悉心照顧,她便會感恩你一個粉紅的世界。愿種上一株滿滿的粉紅色送給你。
20級小教(8)班 龍霄
詩人的遲緩
我漫無目的地走著,隨意踢著路上的小石子玩,看到蟻群整整齊齊地向前趕路。每一只都駝著食物渣兒,要是把它們都抖落下來得有不小一塊了。后來它們紛紛跳進了落滿鮮花的洞里,我這才停止訪問,轉身回頭看泥地上都是重疊的腳印,就這么踱步跟了一路。
蟻群的住所正是我頭頂的這片桃林,前幾日路過,桃花還只開了半截,現在滿林都是來尋訪它的人。
桃林隱是隱了點,我平日大都只在它的反方向遠遠朝那看了眼,未有涉足的由頭,判斷一眼看到的就是盡頭。然出門必依賴的交通工具卻是從那來的,說無路豈不矛盾?
循著落日的方向往那多走幾步,眼前之景便是另外一回事。桃林和往來穿梭的車輛間只隔三分薄田,而后是翻涌撲騰的花香,更妙的是每個枝椏中間都恰好擎住一隅落日,這次無需追著它,它毫不吝嗇地將光分給每一個枝椏、每一簇追逐它的花兒,飄飄然如臨“桃花源”。
林間處處是“矯揉造作”設法與花親近的人,手隨意搭在枝細小的枝干上,樹下的人于是接了一臉花,姑娘樂呵得呀。而落在頭發絲上的花等不及按快門就要溢出來,不,是已經在往下飄了,還好攝影師反應快及時抓拍到這一幕,樹下剛長出的小草和那不受憐愛的灌木也癡癡地努力伸長脖子投來妒羨的神色。
人影逐漸散去的時候,我往桃林深處探去,漸漸聽不到林外路上的車聲,耳邊只是謐謐的松林,偶爾有一兩只野物竄動的聲響,是被我這不速之客驚擾了罷。尋了許久也不見其盡頭,遠處的山反而越發遙遠了不少,我才心疼起這地上的花瓣,因為我的魯莽它們的身子才觸動一點春泥的清涼便只能緊緊貼著地面用自己的花紋成為大地的飾品。
默然,環顧四周,找到棵沒有開花的桃樹,輕輕倚著它的樹干坐下翻首應景的詩,讀著讀著我的心又被身旁的花勾了過去。恬靜的紅花蕊甚是惹人憐愛,好想伸手摸摸,但一想到剛才的“惡行”急忙將手縮了回來。眼睛也不敢湊得太低,唯恐一個趔趄釀成大禍。
花逐漸看不清模樣,僅見的幾瓣也耷拉下去,只能在腦海里補齊滑入暗夜里的花瓣。月亮上來了,我能感受到它在看著我,我也朝它看去,總想透過清冷的外表窺到點什么,不單是恬靜溫柔的女子,它還跟著我是沒懂我的心意?思索良久后,想來它該是和我一般的遲緩。
19級小教(9)班 鄭麗
我被困在同一天里3年
現在是20xx年3月6日,也是我在這個時空里度過的第1000個3月6日了。當然了,我的意思不是我已經活了1000歲了,現在的科技還沒有發達到讓人類長生不老的地步,但我確確實實地陷入了一種超自然現象里——循環。我說到這里你可能不信,以為我是個瘋子?沒關系,這個時空里的每個人對我都這樣破口大罵,比你現在罵得難聽多了。
不知不覺中我已經被困在3月6日這一天三年多了,至于為什么是這一天?原因我也不清楚??赡苓@一天會有喪尸爆發而我體內剛好有著抵抗病毒的血清,需要讓我拯救全人類?又或許是這一天會有外星人入侵地球,我需要組織人們聯合起來保衛地球家園?又或者是這一天天上會出現5個太陽把南北極的冰川全部融化,海平面一夜瘋漲,淹沒所有陸地板塊,最先淪陷的是沿海國家,再是海拔較高的大陸,最后連喜馬拉雅山都只冒出個尖尖?當然了,這些也只是我之前漫漫長夜的無聊猜想,事實證明,3月6日只是一個平凡的一天,沒有喪尸,沒有外星人,更沒有5個太陽,3年來連窗戶外劃過的飛鳥都沒有一只掉過隊的。
誰會不羨慕一個進入循環的人呢?有無數次重來的機會,有無數種開啟一天的可能。在我剛發現這個事實時我也抱著同樣的想法,這真的是太酷了,世界上有70億人誒,命運之神偏偏我拉進這個漩渦中,要我把這70億種人生都過一遍。在朋友面前我是先知,可以預判所有的事情;在老板面前我是最優秀的員工,可以把當天的工作做到最好;我甚至可以去買當天的彩票,體驗一擲千金的快感,但我三年來一次都沒有,各人自有各人的氣運,我知道老天給我這個循環體驗卡,一定不是讓我干壞事的。不得不說,這樣能把件件事干到完美的感覺真的十分令人神清氣爽。
漸漸地,我開始厭惡起這種感覺,開始期待起一些不一樣的變化。既然都是活在同一天里,干嘛要過得這么累?接下來的每一個3月6日我都會成為第一個到達銀行的人取出我的存款并開始揮霍我的積蓄,我比銀行的職員都早上班!沒辦法,誰讓我的生活只有短短的24小時呢?這叫及時行樂。
今日難得釣魚回來得早,拿起架子上的相冊翻了起來,相冊里是我從小到大與家人的合照,越往后翻閱回憶起一些童年樂事。又想起自己在被困在循環的三年里竟沒有一次去看望過在老家的父母,不由得心生慚愧,于是馬上驅車前往鄉下去探望?;氐郊抑芯箾]有一個人影,我心下擔心,暗覺不好,立刻打電話給與父母同住的姐姐打聽情況。電話打了兩次終于接通,那頭傳來姐姐斷斷續續的聲音“小杰,小杰你快來醫院!爸媽出事了!”
等問清楚情況,我馬上驅車來到父母所在的醫院。手術室外是四肢癱軟地坐在長椅上的姐姐和頭低得死死的肇事司機,阿姐直到看見我來了,無神的眼里又蹦出一點光芒。
“小杰……你可算來了……今……今天我陪爸媽去城里逛街,哪知道這個不長眼的禽獸,他……他闖紅燈??!爸媽現在還在手術室里躺著……”
“你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我幾乎是紅著眼大聲吼出來的。
“小杰,小杰你不要怪我,我一看到爸媽出事我心里就沒有了神??!”阿姐一邊哭著一邊靠在我身上,我知道她早已沒有了力,心下便閃過一絲愧疚,隨即便是滔天的憤怒!我將阿姐放到椅子上,轉過身目光如野獸般兇狠起來。正當我要揮下拳頭的時候,手術室門開了,醫生雪白的手套早已被鮮血染紅:“患者的情況很不好,現在只能聽天由命了?!?/span>
阿姐與我守在病床前,一家四口的手就緊緊握在一起,我向所有的神靈禱告,我發誓我的心里無比懺悔,原來命運之神將我拉入循環只是想讓我這個不孝子見到父母的最后一面!蒼天??!我從未如此希望過循環可以永不終止,時間可以永遠停在3月6日,哪怕是一命換一命,我也可以不顧一切地去拯救。
“嗶——”心臟驟停。
今天是20xx年3月7日,是我永失至愛的第一天。
19級英教(1)班 陳思怡
春日里的花
因為曾祖母的突然去世,本該在上體育課的我匆匆忙忙搭上回家的末班車。末班車上沒有什么人,除去司機和一個賣票阿姨竟就只有我一個人?;丶业穆吠竞苓h,大約三四個小時。想在車上小憩一會,便閉上眼靠著車窗睡著了。
睡了沒多久,汽車的顛簸把我拋醒了。這趟車不走高速,是沿著很多縣城和村子走的。我睜開眼,看見了一棟一棟的小洋房,而每過幾棟房子就會有一片油菜花田。想來好像許久沒有看過油菜花了,尤其是這種一大片的。在小學時每天回家跟著奶奶去菜園子里,走過一條條小道,爬上山坡。在半高的地方放眼望去,油菜花田東一塊西一塊的到處都是。我還把它們當做拼圖,試圖在腦海里把它們拼成一塊巨大的四四方方的黃色方塊。油菜花不香,家里也沒有把油菜花做成菜肴的習慣。如果油菜花稀稀落落地分散著,就一點也不吸引人,只有一大片的才有吸引力。油菜花能有人高,在菜花田里捉迷藏是小朋友們的樂趣。
回到家已是晚上九點多,家里人輪換著守靈。凌晨四點多的時候,我走到院子里透透氣,便看到那株玉蘭,已經打了花苞,有一朵還含苞待放。這株玉蘭是我還在初中時種的,但卻很少看到它開花時候的模樣。它的花期很不巧,那時我正要去上寄宿學校,每次都等不到它開。唯一一次見過還是疫情的緣故,在家上了一個月多的網課。這株玉蘭很小,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長成樹一樣,開一樹的玉蘭花。一大朵的玉蘭,頂端先是白色的,再到粉紅色、桃紅色,最后是桃紫過渡到紫紅。
再到中午時分,我在門口迎客??匆娢壹议T前不知何時多出了兩棵山茶花,雖然只是小小兩棵,上面卻打了許多花苞,看起來比葉子還多。山茶花不是一瓣瓣地掉,而是一整朵落下來。地上落了一朵山茶花,我撿了起來把它放回了枝上。過會兒再看,果然又落了下來。掉下來的花不能再長回去,就算強留著也會腐敗,最好的方式是任它離去,葬身泥土。
喪禮完后,我搭上了回學校的車。往窗外望去,李花開滿了山坡,中間還夾著幾棵桃樹。要是有風吹過,說不定能把花瓣吹進車里。我把窗戶打開,可惜沒有一片飄進來了。還在家時,便記掛著老家的李樹、桃樹,想著這個月份該開滿了花,等送葬時能看上一看。但曾祖母最后葬在了公墓,公墓那一塊地方很空蕩??戳藙e人的墓大多是夫妻合葬,但我曾祖父早早地走了,葬在了老家那邊。曾祖母是童養媳,六歲就離開家來到我們這兒,聽說臨死前也在等娘家的人。
我去過老房子那里,那里陰涼得很,樓梯是木板的,踩上去咯吱咯吱地響,閣樓里放著一副棺材,外面的陽臺也是木板的,院子里種了一棵李子樹,伸手就能夠得到。粗糙的樹枝像曾祖母的手,樹枝上長滿了綠葉、白花。兀然折去這枝,白花便紛紛落了滿地。
20級小教(1)班 千妄
與神明同行
我已經忘記是什么時候,我不再對父母言聽計從,不再認為他們的一切都是對的,他們也不再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而是像我一樣,會哭會笑的小孩。我們的相處模式也愈加“幼稚化”,不再是他們一味地教育或指責,我仿佛在這份關系的領導位上也擁有了一席之地。
在這發生之前其實早有征兆,比如每次上街或下縣城,他們總問我去不去,作為曾經形影不離的“小跟班”,我的回答往往是否定,他們也會調侃我怎么越大越不喜歡上街了,明明小時候天天想去。我說過很多次“不”,他們也不厭其煩地問我。否定的答案不是他們想要的,他們想要的也并不是我要的,我們就這樣越走越遠。
聊天時的無從下口持續了很久,初中的時候沒什么事并不會給父母打電話,父母打過來的電話也只是問飯問學習,差不多的問題差不多的回答和不變的套路,過年回家了頂多吐槽我一句“沒良心”,然后被我嘻嘻一笑結束話題。那段時間沒有爭吵,像客氣的人客氣地生活,明明連變成這樣的原因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老練地進入狀態開啟“副本”。
打破奇怪模式的應該是來到師范,來到一個新環境,我格外想家,格外想那棟矮房子里住的人。主動打電話的人變成了我,沒事就來一通電話,父親和母親的差別大概是:母親能嘮叨好久,父親交代我給母親打電話。每次看到和父親短得可憐的通話時長,就尋思著他難不成不想我?反之,母親每次都說不聊了卻總在要結束的時候再次挑起話題,這差距有點過分明顯了。
這周和父親視頻通話,很多時候不說話,沒有問題和答案,他只是看著我,眼中滿溢作為父親的柔情。他偷偷地藏起,我偷偷地記住,誰也不說又誰都明白。我再次陷入思念的漩渦里,摸不到解救我的繩索。
小時候是我什么都不知道,父母牽引著我走進這個世界。而現在有很多是我懂得父母不懂得的,我也在引著他們適應這個時代。他們從高高在上的神壇跌落,為了和我一起闖入這找不到答案的生活里。作為他們的信徒,我踏上未知的征途尋找生命的回答。神明乏了,腳步慢了,在身后為我禱告著。
與父母的關系,我很難細細描述,每天都有產生新的變化,潛移默化滲入骨髓,黏稠且堅硬。我們相互依賴相互成長,到最后答案不重要,結果不重要,過程才原原本本地記錄著,一筆一畫刻進了心里。神明永遠是神明,信徒從未改變過信仰。
20級小教(8)班 蕪塢